以游

苜蓿法则（上）

前排表白竹子@云川漫步 ，角色归竹子，ooc归我。

我流失而复得深情沈靖元，和受到本人智商连累所以没那么聪明的杜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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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细擦过一遍武器，杜墨从房间里往大堂走去。今天是侦查队汇报的日子，为了更好的完成任务，他需要知道那些情报。

　　“……L73区域出现了一个新兴组织，发展迅速，规模不断扩大，但目前对我们来说还没有影响。汇报完毕。”侦查队队长收起地图，等待着下一步的指示。

　　坐在一边的杜墨沉默着，陷入回忆。

　　几年前，人类世界经历了一场浩劫，全世界山川河流支离破碎，病毒趁机爆发。他所生活的地区也没能幸免。灾难过后，幸存者自发聚成团体，寻找在乱世中生存下去的方法。

　　杜墨便是在这时候被唤醒的。

　　他在淡蓝的溶液中睁开眼睛，连在身上的管子一根根垂落，实验舱的舱门打开，他从中坐起，漠然地看着所有人。

　　实验舱发出清脆的机械音，毫无感情地宣布“实验成功”。他坐着，在那群人欣喜若狂地大喊大叫中，脑子里的混沌逐渐清明。

　　他叫杜墨，是一名杀手。他存在的意义是服从命令，为眼前这群人服务。

　　那些人会指使他去做各种事情，利用他肃清前方道路的绊脚石。人们带着恐惧称他为罗刹，而这个组织也踏在尸骸上一步步壮大、再壮大，从当初那个不成气候的新兴组织成长为一方霸主。

　　“罗刹。”组织的首领看向杜墨。

　　熟悉的命令声将他从回忆里剥离，杜墨接过地图，进一步了解情况。

　　按照区域划分规则，他们所占领的地方属于D73区域。在一两年的弱肉强食之下，他们统领了D73区域，成为了这里乃至附近区域的唯一组织。而现在，与他们相邻的L73区域出现了一个新的组织，虽然现在没有威胁，但若是放任其发展，日后说不定会长成跟他们争夺资源的大麻烦。

　　杜墨卷好地图，站起身回望向首领。两人对视片刻，杜墨略一颔首表示他接受了这个任务。从进入大堂到此时独自离开，他始终没有说一个字。

　　D73区域离L73区域并不远，徒步走去也耗费不了太多时间。越是靠近那个新组织，路上人们的话语越能为他提供多的信息。比如，那个首领被人称为活菩萨。

　　又一次听见沿途的人把那位首领夸得天花乱坠后，杜墨颇有些受不了地敛下眉眼，叹了一口气。要他说，现在的乱世里就不可能存在什么舍己渡人的菩萨，这所谓“菩萨”怕不是披着菩萨皮的死神。

　　这些几乎丧失了思考能力和自主判断能力的人，死了也并不可惜——或者说，他们活着和死了本质上没有任何差别。

　　杜墨还没来得及进行下一步动作，就有人亲自帮他铺好了路并把他往路上领。他路过刚刚那人身边没多远，就看见一群人围着一个年轻男人，表情里带着敬畏和膜拜，嘴里隐约能听见念叨着“活菩萨”一类的字眼。

　　杜墨站在一边看着，等人都走完了，他才靠过去。他这一路上穿越数个废墟，又和意外撞上的变异体打了一架，一身的灰尘泥土和略显残破的衣服堪称最完美的伪装。

　　果然如杜墨所料，他稍靠近些，那个人便注意到了他。不知道是不是杜墨的错觉，在看清他脸的一瞬间，那个人愣了一下。

　　但是很快，他又微微笑着迎了上来，那笑容称不上有多么人畜无害，甚至能看出些算计与玩味，却还是莫名给了杜墨安心感。杜墨收了收袖里的刀，与他无声对峙。

　　先开口的是那个人，他好像并没有读懂杜墨眼神里的警惕和危险性－－又或者是见惯了所以并不在意，总之他又往前走了几步，询问杜墨：“你叫什么名字，是哪片区域的？”

　　“杜墨，S73区域。”S73区域是与L73区域相连的另一个区域，在灾难前是一所大学。灾难发生时学生们正处在封锁的校内，想逃命都没地方逃，那么多人便活生生困死在里面。据说前段时间有人破开封锁进去搜过，里面堆满了白骨，连一个活物都没找到。

　　没有活人逃出来过的地方才好编造谎言，死无对证这个词就很好的说明了。杜墨连故事都已经想好了，结果那个人只是在听到他名字的时候又稍微愣住，并没有对他“可疑的身份”继续追问。

　　像是生怕他原地消失了一般，那个人抓起他的手就把他往基地里带。两人一前一后，一边走那个人一边做自我介绍：“我叫沈靖元， 目前是这个组织的首领，到这里你就安全了，有什么需要找我就好。”

　　这句话如果换一个在末日般的校园中战战兢兢生活了两年，千辛万苦逃出来却还要东奔西跑讨生活的普通大学生来听，心情一跌宕，说不定当场就能因为过度放松而晕过去。

　　演戏要演全套，杜墨没法直接晕过去，话多又容易出现纰漏，于是只好颤抖着紧紧回握住沈靖元的手，以示自己终于“得救”的喜悦与激动之情。

　　虽然在沈靖元看不见的背后，他并没有真的喜悦激动。

　　刀子在袖中蠢蠢欲动，杜墨本想尽快解决，但没往前走几步，他便敏锐地察觉到周围多了不少人。如果在这种地方下手，就算他能一举使沈靖元毙命，估计也难逃埋伏。

　　他不怕死，但以现状来说，他显然有宽裕的时间去让他寻找一个更好的时机——一个在杀死沈靖元的同时能全身而退的时机。

　　沈靖元的组织离得不远，待进了门，杜墨的心底不知从何翻涌起一阵熟悉感。

　　就好像……他本来就属于这里。

　　杜墨不动声色地压下这抹异样，身边已经围过来不少人向沈靖元汇报。他原以为沈靖元会让他回避，但并没有。甚至像是害怕他逃离般，沈靖元扣住了他的手腕。

　　杜墨不得不开始怀疑，沈靖元是认识他的。更进一步地说，不止于认识，沈靖元应该是极度相信他的。

　　“杜墨。”等到周围的人散去，沈靖元才又回过头，“杜墨。”

　　没有任何实意的呼唤。杜墨没有理会他，只用眼神与他交锋。而与杜墨锐利的打量不同，沈靖元的目光仅仅只是在他身上各个部位来回流连，似乎没有寻找破绽的意思，而是在观察他有没有受伤。

　　真是个奇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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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墨在这里住下已经一个星期了。

　　几天前，就在他准备对沈靖元出手时，组织临时改了要求。他们的情报人员打探到沈靖元掌握着变异体抑制剂的一手资料，便要求杜墨先将这份资料套出来。

　　思及此，杜墨放下武器，站在窗边往外看。一天又快要过去了，火红的霞在点燃了半边天，炽烈地烧着。

　　“嘀嘀”

　　联络器不合时宜地发出声响，是沈靖元发来的消息，让杜墨现在去他房间找他。

　　杜墨把武器藏在身上，打开房门。沈靖元的房间就在他对面，然而此时却房门大开，一个人都没有。

　　“沈靖元？”杜墨站在门口，试探性喊了一声。

　　没有任何回应。

　　杜墨打开灯，回房间拿了一颗弹力球向内掷去。弹力球用力砸在地上，弹跳着骨碌碌往房间里滚去。杜墨跟在它后面，沿着弹过的路径走到沈靖元的书桌前。

　　沈靖元曾领着他进过几次这个房间，对房间内的摆设，不说记得一清二楚，大致也是清楚的。沈靖元那张书桌，往日里堆满了各方汇集来的资料和报告，今日却空空荡荡，只摆了一张照片。

　　杜墨匆匆瞥了一眼，那上面是沈靖元和一个栗色长发男子的合照。照片上的两个人动作亲昵，倒像是热恋中的情侣。

　　杜墨对沈靖元的桃花一点兴趣都没有，但……那张脸眼熟得，实在有些过分了……

　　在原地思索两秒后，杜墨偏头，贴在墙上的镜子映出了与照片上那人一模一样的眉眼。杜墨想起灾难刚刚结束、他刚刚苏醒的时候，他也有一头栗色的长发。后来在一次战斗中被变异体绞断了不少，变得参差不齐，干脆就剪成了短发。

　　但他从不记得他见过沈靖元，更不记得他和沈靖元还有过这样亲密的时候。总不能是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一个和他同名同姓还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吧？

　　来不及再继续细想，杜墨试着拉了拉沈靖元的抽屉，每一个都上了锁。他又试着叩击桌子的其他地方，并没有发现暗格的踪迹。

　　地上的弹力球蓦然闯进杜墨的视野，他会想起方才弹力球落在前面这块砖上时的声音。那声音之空旷，与一路弹来的所有地砖似乎都不一样。

　　杜墨蹲下身敲了敲地砖，终于确认这块地砖下有一定的空间。他用力揭开地砖，那不算小的地方里却只放了一个小型录音器。

　　播放按键被按下，短暂的空白后，传出来的是沈靖元的声音：“你觉得我喜欢你吗？”

　　紧接着又是一段空白，杜墨听见自己声音给予的回应：“……喜欢的。”

　　听到这个答案的沈靖元似乎轻笑了声，这声笑后面的空白长到杜墨以为这段录音已经结束了，正准备把录音器放回去的时候，录音器里传出来沈靖元轻如耳语的话。

　　“我永远爱你，杜墨。”

　　杜墨怔住了，脑中有什么东西几乎要破土而出。录音器从微颤的指尖脱落，掉回地砖下的暗格里，机关在瞬间被触动。

　　窗户边缘弹出钢板，铁门也同时合上，将唯二的出口堵得严严实实，他头顶上方天花板打开，无色气体带着刺鼻的味道笼罩下来，顷刻间将他的意识吞噬干净。